为中国国民资产负债核算启动而“鼓”与“呼”

本篇文章4461字，读完约11分钟

最近，《中国国民经济核算体系(2016)》和《国家和地方资产负债表编制工作方案》已经国务院批准并向社会公布。这标志着我国国民经济核算达到了一个新的水平，国有资产负债核算工作正式启动。中共中央和国务院为什么要重视张国民资产负债表的编制？我们能从这张表上得到什么信息？我想从以下几个方面提出一些论点来回答这些问题。

国家资产负债表的重要性

在评估一个家庭的经济状况时，我们经常使用“家庭是否富裕”和“收入是否高”的标准。收入反映了当期的“收入”，而财富则显示了拥有的“资产”。企业应披露其财务状况，首先是资产负债表，旨在显示其“财务资源”，然后是利润表和现金流量表，用于显示企业当前的经营状况，包括经营规模、利润水平和支付能力。核心是为投资者创造了多少收入。

同样，衡量一个国家(或地区)的经济状况也应该包括两个方面:一方面，看当前经济活动的结果，生产多少产品，创造多少价值，以及产品和价值的分配和使用；另一方面，它取决于一个时期开始和结束时的财富、资产和负债。为了回答这些问题，国民经济核算必须包括两个部分:流量核算和存量核算。流动会计的核心是国内生产总值(gdp)会计，用于显示当前产品生产和价值创造的结果，然后可以扩展到投入产出会计(显示产品生产和价值创造的内部过程)、资本流动会计(显示价值分配和使用的过程，以及伴随的金融活动过程)；股票会计是资产和负债的会计。

从宏观经济环境来看，谈到gdp核算，每个人肯定都很熟悉。我们特别关注一个经济体在特定时期的经济规模和经济增长率，应该借助于国内生产总值的核算结果对其进行观察和评估。但是，当谈到同期经济的资产和负债时，它的注意力就会大大降低。此外，即使您想知道，其数据的完整性和发布频率也可能无法满足您的需求。为什么会这样？由于长期以来，受凯恩斯主义经济思想的影响，宏观经济学往往注重产出的短期增长，而忽略了长期可持续性，所以对gdp核算的需求排在第一位，其重视程度远远高于对国家资产负债核算的重视程度(通过比较企业的财务和会计报表可以清楚地看出这种差异)。

就中国而言，gdp核算(以及配套的投入产出核算和资本流动核算)有一定的基础，可以按期发布数据，但资产负债核算长期滞后。虽然国民资产负债核算已被纳入《中国国民经济核算体系(2002)》，但其实际发展长期滞后，本表尚未编制。事实上，这不仅在中国是如此，在其他国家的国民经济核算中也是如此。

这种情况近年来有所改变。一方面，可持续发展正逐步进入宏观经济观察，人们开始探索是什么决定了一个经济体的产出能力，这可以归结为该经济体拥有和使用的资产规模；另一方面，由债务危机引发的金融危机引起了人们的警惕。一个经济体的正常运行不仅取决于经济产出的大小和经济增长率的高低，还取决于其内部资产与负债的匹配。因此，资产负债会计的重要性凸显出来。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可以理解公布国家和地方资产负债表编制工作计划的重要性。一般来说，编制国家(和地方)资产负债表的总体目的是找出自己的“财政资源”:有多少资产、结构如何以及相应的负债如何。会计数据可以与经济流会计数据相结合，从两个方面对国民经济形势做出更加全面的判断和分析，支持更加稳定的宏观经济决策。首先，什么是经济发展的能力建设和可持续性？第二，什么是经济发展的金融风险和抗风险能力？

国家资产负债表的内容框架

根据《中国国民经济核算体系(2016)》和《国家和地方资产负债表编制工作计划》，我们可以看到国家(和地方)资产负债核算的基本内容。在我看来，资产负债表的内容可以概括为两大要素，两个静态平衡关系和一个动态平衡关系。

要素之一是资产和负债的定义和分类。根据定义，确定其会计范围:一个国家拥有的哪些财富可以作为“资产”纳入会计范围。通过分类，一方面使会计范围具体化，同时也为展示资产负债的分布结构提供了前提。根据现行会计方案，首先要区分非金融资产和金融资产，负债和金融资产对称存在；此外，对非金融资产、金融资产和负债进行了进一步的分类，这反映了金融市场中资产的不同性质和不同的交易工具。

第二个要素是持有主体的定义和分类。介绍机构部门的分类，包括企业部门(包括金融机构和非金融企业部门)、政府部门、户籍部门和涉外部门。它可以在两个层面上进行定义:一个是国内和国外之间的区别，另一个是不同国内持有者之间的区别。

将主体分类与上述资产负债类别交叉，形成以资产负债项目×机构部门为特征的资产负债表。通过这个表，我们可以显示一个经济体在特定时间点的资产和负债，其中包括以下两个基本均衡关系。

首先是内部平衡。对于一个部门来说，一方面，它持有资产，另一方面，它承担责任。该部门当时持有的净资产值是其资产价值减去其承担的负债价值。就计算关系而言，各部门的总资产等于总负债和净值。通过这种平等关系，我们可以观察到各个部门的总资产和负债以及不同类型的资产和负债的分布情况，并计算出其资产负债率。通过对国内机构和部门的总结，我们可以看出一个经济体的整体资产和负债，其净值是一个国家拥有的国家财产。

然后是外部平衡。由于金融资产和负债的对称性，各部门之间的资产和负债关系是相互关联的。与每个金融项目相对应，一些部门是贷方(拥有金融资产)，其他部门是借方(承担债务)。一般来说，每个部门持有的总资产等于每个部门承担的总负债。通过这种平衡的关系，我们可以展示特定金融工具所实现的部门间融资关系，反映资金的来龙去脉。从一个国家的整体来看，重点是通过不同的金融工具在外国之间的融资关系。

上述平衡关系来自于特定时间的资产负债表。在经济运行过程中，资产和负债的关系是不断变化的。就一个会计期间而言，通常在开始和结束时有两个资产负债表，通过比较它们将形成动态平衡关系:初始资产(或负债或净值)+流动变化=最终资产(或负债或净值)。动态观察可以显示当前资产负债在总量和结构分布上的变化及其原因，进而显示净资产的动态变化及其原因。

编制国家资产负债表有困难

为什么国民经济核算中资产负债核算的发展滞后？除了对其重要性缺乏了解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其编纂的困难。每个人都可能对gdp核算的难度有一定的了解，但资产负债核算的难度可能大大超过gdp核算。

困难之一是对基础数据的需求很大，这些数据的来源可能不完整。如上所述，资产负债表应涵盖一个经济体的所有资产和负债，包括企业、政府和家庭。从子部门来看，企业部门的会计基础较好，所有企业一般都有财务会计和相对健全的资产负债记录。宏观会计面临的主要问题是如何获得这些数据。相比之下，政府部门管辖的各种行政事业单位的会计核算一般侧重于收入和支出，可能没有完整的资产和负债记录；对于家庭部门的成千上万个家庭(和集体家庭)，根本没有系统的财务记录。因此，如果我们想得到这些部门的资产和负债数据，我们必须从调查开始。

就资产和负债类别而言，非金融资产会计的难点在于识别。首先，有必要确定一个实体是否包括在资产范围内。其次，要有明确的产权定义，这样才能将其纳入相应部门的资产核算。鉴于许多资产已经持有很长时间，并没有出现在交易市场上，一些在宏观层面上定义的资产可能对其微观持有人不清楚，甚至在微观层面上也不被认定为资产，因此上述资产识别不易实现。对于金融资产和负债，需要面对不同的金融市场，如信贷、证券和保险，以及场外金融交易(如非上市股票)，并收集相应的资产和负债数据(非流动交易)。此外，根据编制资产负债表的要求，不仅要显示各部门持有的资产和负债，还要反映各部门之间资产和负债的对称性:借款人的负债应与贷款人的资产相对应。这无疑增加了编制表格的难度。

第二个困难在于资产的估价。与主要基于当前交易的gdp核算不同，很大一部分资产和负债库存核算是跨期持有，甚至是长期持有。因此，为了确定某一特定时间点的资产价值，除了定量识别“多少”之外，还必须考虑“多少”，即应该合理估价。估价的困难在于两点。首先是是否有参考价格。许多非金融资产，特别是非生产性资产，如机场、铁路和其他高度独立的结构、土地、矿产和其他自然资源，可能无法获得相应的价格，因为市场上没有相应的交易。第二是如何重估长期持有的资产。因为随着时间的延长，市场价格水平会发生变化，不仅整体价格水平会发生变化，各种资产的相对价格水平也会发生变化。为了反映资产的真实价值，有必要根据变更后的价格重新评估原始资产价值。(想象一下，10年前购买的住房现在已经从原来的5000元/平方米增加到50000元/平方米。如果仍然是5000元/平方米，得到的资产价值可能是如何找到合适的价格来估计资产的价值，以及如何根据当前的价格水平合理地重估不同类型资产的价值，所有这些都需要收集相关的数据，并在各个方面制定相应的估计方法，以达到最终的会计目标。

我期待着编制中国的国家资产负债表，并尽快公布相应的数据

围绕国家资产负债表的编制，国家统计局等相关部门(如中国人民银行和国家外汇管理局)做了大量的探索和研究工作，并公布了一些地方资产负债数据。

应该说，经过长期的建设，特别是近十年来改革取得的突破性进展，当前中国政府统计为编制国家资产负债表奠定了相应的数据基础。《国家和地方资产负债表编制工作计划》列出了编制国家资产负债表的数据来源，包括统计部门的调查数据、三次会议财务部门的汇总数据、外汇管理部门的国际投资头寸数据，以及与财务部门、民政部门、国土资源部门、城乡建设部门的行政记录或部门管理相关的数据，涵盖企业、行政事业单位、家庭和外国等不同对象。

有关部门在试算平衡表方面积累了一些经验。例如，国家外汇管理局编制中国国际投资头寸表已经超过10年了。中国人民银行一直在探索将资本流量表(金融交易部分)从现行交易表扩展到股票表，并尝试将编制广义政府资产负债表作为研究课题。国家统计局投入了大量精力，试图编制一份全面的国家资产负债表，以解决数据来源和固定资产重估的问题。

尽管如此，在全国资产负债表编制工作的具体实施中，《全国和地方资产负债表编制工作方案》明确指出要坚持审慎原则。一方面，全面推进国家和地方两级资产负债表的编制。另一方面，强调在具体安排上分步实施:先国家后地方，及时总结试点经验，再全面编制地方资产负债表；分开并区别对待所涉及的内容。基础好、方法成熟的项目优先考虑。方法不完善、基础数据支持困难的项目主要是研究和探索。覆盖面广、影响大的项目应先测试后推广；对于数据应用，应该先在内部使用，成熟后再向外部发布。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预测，虽然国家资产负债表的编制已经实施，但我们可能无法指望国家统计局在短期内立即公布一份全面的资产负债表。从数据用户的角度来看，这无疑是令人沮丧的，但考虑到这项工作的复杂性、汇编经验的缺乏以及相关数据的敏感性，我们可能需要一些耐心。最后，我们期待并呼吁，在国家统计局和相关部门的努力下，中国的国家资产负债表能够尽快编制和公布，为分析和判断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状况，做出有效决策提供更好的数据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