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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旦大学经济学院副院长韦森

凤凰网财经新闻(作者马)今年以来,中国宏观经济增速在见底企稳的基础上出现反弹。宏观繁荣、微观表现、结构调整和新动能培育都显示出持续改善,但在过去两个月,中国经济开始向下调整。许多专家预测,从今年第三季度到明年,中国的经济增长仍可能放缓,复旦大学经济学院的韦森教授也表达了同样的观点。

在第六届凤凰网金融峰会上,韦森接受了凤凰财经的采访,并就中国宏观经济形势和经济政策发表了看法。他认为,中国杠杆(600405)的力量来源于国家政府的宏观政策,而不是央行的货币政策。如果我们仅仅依靠央行收紧货币政策、提高存款准备金率和利率,那么贷款需求就会一直存在,这只会导致市场增加杠杆,而不是降低杠杆。

此外,韦森认为,中国真正的风险点不在于房地产。目前,世界上许多观察家和机构最担心的是中国企业的负债,而非金融企业的贷款和负债才是中国经济真正危险的地方。

以下是凤凰财经和韦森之间的对话记录:

凤凰财经:你认为中国目前的宏观经济形势如何?

韦森:近年来,我对中国宏观经济形势的看法仍然没有改变。我的看法是,自去年第三季度以来,中国经济已经企稳,gdp增速开始从6.5上升到6.7、6.8和6.9,ppi和企业利润也开始上升,中国宏观经济增速确实在短期内趋于稳定,这是一个不可否认的现象。然而,从10月到11月,各种宏观经济指标开始下降,pmi开始下降,ppi也开始下降,投资开始下降。大多数经济学家预测,中国的经济增长可能会在今年第四季度或明年放缓。

凤凰财经:你对明年的整体经济形势有什么看法?

韦森:目前,中国的经济已经很庞大了。我估计中国经济的增长率明年可能会下降,但不会降得太快或太多。我认为最近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的报告中的一个非常重要的趋势是什么?也就是说,gdp不再是增长目标,这是国家政策的重大变化,也是我多年来一直呼吁解决的问题,这对整个国家都是好事。如果中央政府和国务院设定了目标,省里会增加目标,各级政府会增加自己的gdp增长目标,这样投资就会越来越大,贷款也会越来越大。因此,不管中国有多少广义货币,中国总是会缺钱;如果你缺钱,你将通过影子银行等其他渠道投资,并增加杠杆而不是去杠杆化;从而增加或积累金融风险,而不是减少或缓解金融风险。解决这一问题的关键是我们不再以gdp增长为目标,而是着眼于质量和民生,真正提高人民的福利,这是我们现在在中国应该做的。

中国经济杠杆率持续上升、债务杠杆率持续上升的原因不是货币政策。在全国各级政府都要推高经济增长速度的情况下,无论央行提高多少准备金率,一些国有企业和地方政府融资平台仍然需要贷款,商业银行不得不给予贷款。因此,中国杠杆的力量来源于国家政府的宏观政策,而不是央行的货币政策。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央行仅仅依靠收紧货币政策、提高存款准备金率和利率,它对抑制贷款几乎没有作用,除非你用央行的窗口来引导它,这种做法已经没有用了,并被人们批评了很多年。贷款需求将一直存在,这只会增加杠杆作用,而不是降低杠杆作用。在中国独特的制度安排和经济运行模式下,央行加息和收紧基础货币只会增加现有企业的还款负担。目前,我们知道全国的贷款余额基本上是115万亿甚至120万亿,而这些贷款在中国主要是国有企业贷款,仅国有企业的贷款就超过了80万亿!如此大的规模是中国非金融企业债务杠杆的主要组成部分。

目前,上海银行同业拆借市场的一年期同业拆借利率(601229)已经超过了央行的基准利率,这表明货币市场绝对缺钱,这将导致股市和债市下跌。中国经济刚刚开始稳定,货币市场资金短缺,中国经济疲软,这将抑制这一复苏势头。因此,我认为收紧货币政策是目前不应该采取的宏观政策。为了降低杠杆,我们需要防范风险,关键是控制投资,而不是将gdp增长列为首要目标。当这一源头被移除时,央行的货币政策将会生效。目前,在中国的经济结构中,每当央行收紧货币政策时,影子银行就会飙升,因为对贷款的需求就在那里。企业和一些融资平台不能从银行借钱,所以他们使用影子银行来融资,甚至借高利贷。影子银行是中国金融风险的一个重要来源,因此现在收紧货币政策不是为了消除风险,而是为了积聚风险。我认为,总的来说,目前收紧货币政策可能不是一个合适的宏观政策。

凤凰金融:资产泡沫现在集中在哪些领域?

韦森:这个问题很难回答。除了非金融企业的银行贷款极高之外,还有哪些领域存在泡沫?股票市场?债券市场和期货市场?黄金市场?很难说。当每个人都谈论泡沫时,他们立刻认为这是房地产泡沫。但中国的真正风险不在于房地产。我从不认为房地产会导致中国经济的系统性金融风险。事实上,世界上许多观察家和机构最担心的是中国企业的负债,仅117家国有企业就有超过80万亿的负债。

财政部近年来启动了公私伙伴关系项目。有关方面最近的数据显示,ppp项目的参与者大多是国有企业,他们负债累累,但现在他们来参与ppp项目,这只会增加风险。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最近注意到了这一现象。2017年11月17日,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专门下发(2017)292号文件,要求中央企业加强对ppp业务风险的管理和控制,极具说明性。许多ppp项目需要政府和企业向银行申请贷款,因此大规模基础设施投资仍将导致杠杆率上升,而非去杠杆率。总而言之,恐怕真正的问题在于非金融企业的贷款和负债。这是中国经济真正危险的地方。

凤凰财经:打破对国内生产总值的信念对中国的未来意味着什么?

韦森:现在我们的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已经超过8000美元,我们已经进入了一个中等收入国家。此时,任何国家都不可能连续四五十年保持8%以上的超高速增长。我们的增长速度已经快40年了,这已经打破了世界历史记录。因此,在这样的情况下,中国经济增长率的下降是一个不可改变的自然趋势,所以我对此并不感到担心。

纵观全球经济史,你会发现6%、4%和5%都在高速增长。因此,我们的经济以较低的速度增长是一种自然现象,回报以高效率和高质量增长。没必要担心。我想人们过去常说中国的经济增长率不应该低于8%,但现在他们说不应该低于6.5%。时间已经证明这些判断是错误的。这背后的原因是中国已经设定了一个目标,到2020年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应该比2000年翻两番。为实现这一目标,有必要在未来几年将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保持在6.5%以上。因此,为了实现这一增长率,有必要大规模增加投资,而投资增加的背后是贷款的增加,这将增加债务杠杆并最终增加金融风险。我们应该改变整个政府的基本政策取向,以确保一定的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让中国经济自然、高效地向良性、稳定、可持续的增长轨道发展,这是我近年来一直呼吁的。

凤凰财经:未来中国将如何影响全球经济?

韦森:目前,中国国内生产总值约占世界出口总额的15%,中国对外贸易约占世界出口总额的14.9%。2016年,中国经济增长对全球增长的贡献率约为31%。如果中国经济增速放缓,全球经济增速也会立即放缓。

但关键问题是什么?中国多年来一直在持续增长。就我个人而言,我始终认为,中国经济经历了30多年和近40年的快速增长,我们已经完成了本轮科技革命发展阶段的工业化进程。城市化是工业化的结果。作为一个大国,中国的城市化将随着中国制造业的扩张和工业化的完成而放缓。你不能用一个小国根据其制造业和工业化来衡量中国的城市化率,因为中国是一个拥有近14亿人口的超级大国,所以你不能根据其他国家的城市化率来衡量中国的城市化发展水平。看看世界现代史。当一个国家的工业化完成后,城市化就会放缓;随着城市化进程的放缓,中国的房地产、基础设施和各种制造业的增长都将下降,空的整体经济增长率也将下降。

到目前为止,中国钢铁产量占世界总量的一半,我国水泥工业占世界总量的60%,煤炭工业超过50%,电解铝达到50%,平板玻璃约为50%,汽车生产能力约为2600万辆,是美国的两倍多。其中,中国有200或300种,居世界第一。你能坚持多久?如果你继续种植,其他国家还会生产吗?其他国家还在增长吗?因此,在这种情况下,我个人认为中国经济的潜在增长率已经下降。因此,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应该顺应这一基本发展趋势,停止追求超高速经济增长的目标,朝着高效增长、惠民生、重质量的方向发展。这是我们应该采取的一项基本国策。在第19届全国代表大会报告的经济部分,gdp增长率不再被提及。我认为这是一个重大的变化,这表明决策层在这个问题上是比较理性的,也恰恰反映了这一点。

标题:韦森:中国真正的风险点并不在于房地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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